滄浪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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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雁长篇】崖下迷踪15

灼灼其华:

【温雁长篇】崖下迷踪15

作者:灼灼其华   @滄浪之狼 

感谢修稿捉虫 : @雁回月满楼   @青青子衿 

真.屠杀场.  

藏镜人心里暗道。

他想着上前一步,用脚将这老人的脸转向温皇

“这人你认识的吗?”

“......”

温皇不由一震,又是这张脸!

梦里恶毒诅咒的老者狂笑着的僵硬面皮,和眼前颧骨脱垂却兀自笑容诡异的死人脸孔,

还有焱原村被自己追击,慌不择路跌到崖下的男童尸体,三副不同的画面瞬间都在眼前重合。

是他!!

雁王必然是被此人带走,那雁王人呢?

温皇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呼吸也变得紧张,目光下意识扫过血腥狼藉的洞内,

各种物品给他的串联信息更是让他心里发寒,

洞中情况曾是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温皇冷静着再度查看,湯锅虽然翻覆 但地面水痕明顯 ,雁王若能脱险,想必时间發生不久

但若真是雁王借机逃生,想必也要付出不少代价,再加上这么久了,雁王身上恐怕压抑不住异毒...


藏镜人借着火光看着老人尸体,只觉这一击毙命的手法利落至极,这老头不管是谁,当真死得不冤!

然耳边长久不见温皇回应,正当奇怪的时候,对方席卷身周的凛冽肃杀之气已代替了答案。

藏镜人噫了一声,心知有异:“你敌人?他是什么底细来路?”


“说来话长,好友先回返湖畔和千雪会合,容我事后再行说明如何?”

不想将好友牵扯入内,温皇不动声色收起无意识外散的杀气,羽扇抬起掩住靛蓝眼中的急切,以一惯平稳的语气道

“雁王离开未久,吾先去找人。”

“哼,既然你已经有头绪了,那就随你!”

藏镜人沉默后哼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出山洞,又突然停下,回头认真看了一眼温皇,抛下一句:“那就麦要我们等太久!”

藏镜人的话此刻听来多少意有所指,伪装的平静面具在好友离开之后崩裂了一个刹那。但温皇始终是温皇,下一秒表情又变为一贯的波澜不惊,只是若有所思看藏镜人离去的脚步,终于无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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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王的体力再度恢复了一些。

他急需能缓解喉中刺痛,能抑制身体逐渐干渴的药物,最不济哪怕是单纯的水也可以。

最初的不适后,功力虽一点点逐渐恢复,然而痛苦只是有增无減,伸手轻压肋下那处贯穿性的烧伤,他有点想痛哼,但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來。


顺着附近传来的溪流声响,雁王断断续续的往那个方向走。大片连续的黑褐厚重山岩将山体分割成很陡的块状丘垒,雁王费了一番力气才到达岩下,之前听到的清澈水声便是从此处下方传来。

再走一阵应该就能到了。

陡然间上方传來一阵风,风声中混有异响,雁王立刻停下腳步,侧耳倾听。

是人的呼吸声,是敌人?还是说..


「雁王!」


一遍又一遍,带着些微难觉的焦躁,那呼声曲折緩慢的靠近。

身在岩下的雁王眼中忍不住露出讶意,想不到竟会是溫皇的呼喊。

原来神蛊温皇没事。

雁王想着,在瞬间庆幸后,他心里亦觉如释重负,竟然感到莫名的轻松。


神蛊温皇既然没事,那么他就不会有负担。

不用想温皇死后,会有处理不完的后续。不必操烦以命还命的追讨,不必思考还珠楼的日后追责,不用理会与温皇的交易,还有什么协议,统统不用理会

若不是嗓子痛得实在厉害,雁王几乎想愉悦的笑一声了。


然而他一时沉默的站着,岩石下长势铺天蔽日的林木将他遮掩得严实。

不可否认,雁王现下的样子极是狼狈。然而他此刻迟疑不动的主因并不只因如此,秋若眉先前说过的轻佻话语多少在起着作用。

“温皇对你的在意程度非同一般,是忌惮多些?还是其它的原因多些?”

雁王犹然记得自己当时对秋若眉说了什么,

态度冷漠淡定,话里毫无所谓。

在秋若眉错愕的目光中,只有他清楚,这些也只不过是智者话术的运用

至于心中所想是否真如他所言的那般不甚在意,真假只有雁王自己才知;


他的夜眼能看到神蛊温皇焦急的样子,

令雁王不禁疑问,温皇对这个游戏是倾注了多少真诚?


 雁王神色沉靜的想着,

谁都知道 世上最难逾越的鸿沟 无异于智者的心,
那么,神蛊温皇,在智者的感情游戏里,陌生与新鲜感会让你感觉久违的趣味吗?所以才如此投入这场荒唐的游戏?


雁王思考得入神,夜风不知何时冷得令人颤抖,
他突然醒过神来,却不想动,也不想出去
无法出声反而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理由。
----毕竟他还没有决定好要如何面对神蛊温皇。

他必须承认
一路对温皇的忧虑与焦急中,雁王内心深处总有什么东西就要萌生出来,
它具体是什么,雁王不知,唯觉它徒给自己增添许多无益处的烦燥,还有自己也未及意识到的几分惶恐。

现在情势平缓温皇无恙,它又被雁王狠狠扼杀在开端,那种子还未来及得抽出嫩芽,便被雁王掐灭了生长的苗头。

他不需要多余的情感,只需要冷静的判断。

在羽国长达三年的教导里,师尊早就教他,对局势发展无关的个人感情,要学会舍弃。



温皇在岩上停驻暗思。

自山洞至此,山势崛崎参差,碅磳磈硊,林木相樛,无疑是甚好的暗行之径,想隐去行踪,并不困难。

自己循线而来,应当相去不远,到此地却仍无雁王踪影,呼声也未见回应,难道是中途有所遗漏,又或者尚在更隐秘之所?更有甚者,雁王或许....根本无法回应自己。

思及在洞中所见之景,温皇羽扇微扬之间,又一波蛊虫四处散去,若是在附近发现雁王的行踪,便能有所感。

温皇沿线一路下溯,溪边仍未见人迹。正欲再找,却发觉之前散出的蛊虫有所异动。

是……雁王!

温皇当即回身折返,其势如风。



过了一会儿,喊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应该是温皇已离开了这个地方。

雁王正想松口气,喊他的声音又返回,在耳边又重复了十几遍,越來越近。

雁王心想,他不累吗?

溫皇找到附近,能听见温皇的脚步声,还有拨开草叶的声音,而雁王只是一动不动。


他抬眼望去,更加清楚的看到温皇脸上不加掩饰的焦急,

温皇真是敬业的遊戏者,他傾注了连雁王也几乎要被迷惑的真诚,

雁王险些就要被他的诚意以及自己身上的伤痛推出去...

雁王压下想要立即回应的冲动,听着他又一声呼唤,不免露出苦笑。

温皇,游戏让你感到趣味吗?让你感到刺激吗? 又或者,你為了取胜的成就感昏了头?才显出这副模样?


转眼间雁王压抑了情感,冷静下来判断局势。

那碗汤汁,他需要有人来帮他判断他刚刚喝下了什么,但也不用太过着急,至少他已经试出体内的积毒渐渐消融,一路走到这里除了嗓子无法出声的痛楚,也无什么特殊的副作用。

他会考虑继续跟温皇合作,但要在他伤口大半愈合,不再处于被动之后。

----他极不喜欢被人见到眼下狼狈的样子,哪怕温皇先前已经见过多次。

而先前与温皇所谈的条件,温皇摆明了有能力强取他身上任何事物,那他也不妨在伤愈之后见识见识温皇是否有那能力。

心神安定下来,听温皇的声音慢慢远离,雁王动了动身子,开始继续前行


在一片乱石荒木中并无所获,温皇行至无路可行,眼见山岩欹斜而出,下视草木横生,难见行路。还珠楼主索性纵身而下,想要一探究竟。

岩下四野无人。入耳的只有山间的风声与草木唏嘘,搀和着细微的虫鸣与远方的寒溪水声。

前方蛊虫又一阵异动传来,温皇眸光一闪,径直寻去。



雁王走没几步,猛地听见背后风声响动,温皇竟然第二次回转了。

雁王心下一惊,随即想起温皇虽无夜视之眼,却有蛊虫给他通风报信。说不定他在附近一直徘徊不去,便是为此。

温皇速度极快,没一会就到了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

「雁王!」


温皇拉着雁王转身正对他,同时手上诊脉,意外觉出雁王体内之毒竟已解开,心中重石落下之际,脸上的疑惑和喜色一时交杂。

他几下将气喘匀,先前种种焦急心忧只化做低声一句:「阁下真是让温皇好找。」

雁王并不回他话,他也不介意,又漫不经心般的问起雁王这一日内遭遇上了何人,遇到了何事?

温皇问话的语气和神情都漫着随意,雁王的夜视之眼却捕捉到他眼中深藏多时的杀气。

他们都死了。

雁王想这么说,但他发不出声。

他别过头想走远点,避免温皇看出异样,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能掩住他身上的伤势,一时半会温皇也觉不出他的狼狈。


但温皇捏着他的手劲忽地加大了。

「慢,你身上有伤,在何处?」

雁王依旧不答,温皇起了疑心。

「为什么不说话?」

温皇伸手去捏雁王的下巴,雁王转头躲开,温皇心里凉了一半。他下意识向自己腰间摸去,但想起什么又忍着没再动作。

「我带你回去,到火边让我看看你的伤。」

温皇低声说,捏著雁王手腕的力道更加大了,像怕他离开一样,拉着他往前走。

被他这么一拽,肋下伤口顿时被大力牵痛,雁王在他身后脸色变了数变,内力一发,将温皇的手震开。

“上官鸿信!”

温皇不由脱口而出前任羽国之主的名讳,连自己也不由一怔。

他回头看去,身后的人表情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只看到对方低头在摸手腕的动作,才发觉自己似乎太用力了。

「抱歉。」温皇说。


......上官鸿信吗?

被温皇直称其名,雁王有些恍惚,一瞬间神蛊温皇的靛蓝衣衫和已身故的冥医杏花君的身影在脑海里重合起来,偏偏还带着往日封存记忆的味道。雁王随即想起,温皇可不是会为一点小事道歉的人阿。他阖起鎏金眼眸,胸口有伤的地方隐隐痛起来。

他沉默着越过温皇,示意自己不用人拉著也能走。


他突然不想配合著温皇演戏,在他的游戏中顺著他的心意走。

可以的话,雁王现在就想离开这个游戏,

离温皇远一点,也许就不用勉强自己在情绪上诸多配合。


他终于查觉一路上心里升起的莫名情愫是什么,不得不提前便有所觉悟。

默苍离为天下苍生和为从矩子之位上解脱而靠近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一脚踩进去。而温皇为了进行能让他感觉趣味的感情游戏,他心里清楚明白,依然重蹈覆辙。

他该觉悟自己最后的下场,早点做出心理准备。


如果可以,他想叹口气,又或者出言讽刺温皇意外真实的演技,好调节一下心情。

无法发声真是令人压抑,雁王忍不住皱眉。


他身后温皇忽地拉住他,低声说:「这样走太慢了,我带你。」

不等雁王回答,趁着雁王无法反驳的当口,温皇便当他默许了。直接将人背起,半点不加犹豫的向来路走回。

四周山岩众多,溪水横流,路上本就难行。雁王这次任他背着,静默的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也许温皇会提一路上找寻辛苦,向他讨要报酬,也许会像以往那般漫不经心对他的境遇随意调侃

然而神蛊温皇却少见的一路沉默,只专心前行。


下山的时候风势吹开漫天积云,缺月渐隐,星辰之光逐渐能透过变得稀薄的云层,点缀起广阔无垠的林间夜空。

一时两人前方银河悬空,似能触手可摸。身畔林影幽暗,寂远空旷之景满溢眼前。


雁王望着天幕发了会呆,又移回视线看向神蛊温皇。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从侧面看到还珠楼主凝重而沉默的表情,还有长长的微阖的靛蓝睫羽,里面似掩着重重的心事。


雁王看了一会,移开视线,微不可觉的叹气

真是能蛊惑人心的皮相,神蛊温皇,你这次的游戏时间会是多久呢?


他心里开始默默估量着温皇可能的游戏时限,正如他先前对秋若眉所说,

----若可以,雁王陪着温皇玩这场游戏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温皇一路提供了很多便利和好处,权且做一种交换吧。

说是提前交付的利息也尤为不可。

只不过不论对方是乐此不疲,又或是迅速腻味,只怕都不会让人感觉愉快。

此时离湖畔的距离仍旧遥远。但已经能看到远方湖面反衬的水光。一路上近似墨家子弟报讯的雀啼,在挨近山脚后,便不再耳闻。

做下决定的雁王开始慢慢松弛了紧张的神经,在身体的闷痛中,他低头將最後一點重量也交在溫皇身上,把头靠在对方颈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半梦半醒中,他似乎听到温皇回头问了一声

“雁王,你睡了吗?”

雁王只是模模糊糊的想,来了阿,却并不理会,但随后只觉头上一阵微风拂过,自己的睡穴紧跟着一麻。

转念间便醒悟到温皇要做什么,雁王只来得及动了下手指


----神蛊温皇,果然不能相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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